“你專門叫我來，就是為了看這個？”

紀真真手指頭指著外面，目光認真地盯著二狗。

“當然不是！”二狗機敏地察覺不對，立馬靠著柴火垛坐下，隨手揪根草繞在手上，“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在村裏繞了一圈，已經了解了。”

“快說。”

“是這樣的，有人說來娣跟對象原本要定親，就在定親的前兩天，那對象老爹賭癮犯了，直接把兒子攢的彩禮錢全部都偷走，定親那天對象什麽都沒拿出來，這親事就吹了。”

“誰知道沒兩天，窯廠出事了，死了四個人，聽說那窯廠當時也不是因為開火才出事，是那塊土地被人承包了打算幹其他的，打算拆掉的。”

“因為有姓管的人和大伯，村裏就傳，是來娣對象故意的。”

紀真真皺了皺眉頭，“為什麽是大堂姐對象故意的？還有這跟姓管的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我沒說嗎？來娣跟對象吹的第二天，家裏面就把她許給了管家的二兒子，速度特別快，當天給八字，過定金就把這事給定下，偏偏這個時候傳出來，就是來娣前面那個對象承包的窯廠那一片地，來娣前腳定親，窯廠後腳就塌，這事還不明顯。”

死的人裏，姓管的有，姓紀的也有，怎麽看都像是報覆。

紀真真擡眼，“那另外兩家怎麽說？”

“意外？”

“就算是意外，好好的我大伯去那廢窯廠幹嘛，等著讓人砸他，對了，出事是白天還是晚上。”

“大晚上，夜裏都聽到了一聲響，但是都沒在意，以為是冬天旱雷，知道第二天早上承包地的人去看窯廠，才發現壓了四個人，不然要是剛出事緊急就一下，沒準還有希望。”

紀真真撓了撓下巴，“就是我大堂姐那前對象發現的？”

“恩，也因為這個，管家也把紀家給恨上，聽說籠絡了出事的其他兩家，要合著辦喪，獨獨避開了紀家。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

二狗得瑟的湊近，“那你肯定不知道，三家合喪的目的，為的是朝村部施壓，是為了讓承包窯廠的那家，用錢還命。”

……

紀招娣站在蘆葦河邊，風刮在臉上，一陣陣疼。

“苗致平，你就不怕被人看到。”

“我找你就一件事，我打算離開村裏，你幫我問問來娣，她還願不願意跟我走。”

“那我呢！”紀招娣雙眼噴火，“事情鬧成現在這樣，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你身上，你現在說要帶著我姐跑，你早幹嘛去了。”

“為了補償，我會將窯廠轉給你。”

“苗致平！”

紀招娣只覺得胸腔內被塞滿了蘆葦花，堵得她喘不上來氣。

“我爸媽說的沒錯，你跟你那個爹一樣，都是孬種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滾開，我是不會讓我姐跟個沒用的男人過一輩子。”

紀招娣轉身就跑開，沒兩步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的撲通一聲，等停下腳步回頭看，河面上只留下大圈大圈往外擴散的波紋，沒了苗致平的身影。

“苗致平！”紀招娣楞住兩秒，很快回過頭去查看。

不遠處的柴火垛那，紀真真還在消化二狗給的消息，就被這一聲聲給打斷註意力。

“怎麽回事。”擡頭就看到二狗正趴在柴火垛那朝外面看。

二狗說：“那男的跳河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紀真真歪過頭，就見紀招娣站在河邊著急地叫人喊救命。

“快救人。”

大冬天的，二狗從河裏將死重死重的苗致平拖上來時，整個人都已經脫力。

“要趕緊送回家，不然這麽冷的天要凍出事。”紀真真從地上爬起來，“我去找人來幫忙。”

“不行！”紀招娣顧不上問這堂姐怎麽會在，只是本能地抓住她，“不行，不能叫人，柴火垛邊上有架車，我可以用那把人拖回去，姐，我能自己把他拉回家。”

紀真真大口喘氣，剛剛幫二狗從河邊河邊拽人，她袖子也濕半截，凍得胳膊冰冰涼。

她知道現在不是問為什麽的時候，只說：“就算是我不叫人，你拉著架車回他家路上，不是一樣要被看到。”

“不會，我走小路，天冷沒多少人出來。”

紀招娣仰頭，漆黑的雙眼裏滿是哀求，在室外太久臉頰已經被凍紅，身前濕噠噠的看著特別可憐。

“我陪你。”

……

紀真真不放心紀招娣一個人，幫忙將落水的人送到家後，紀招娣熟門熟路地找到落水人的一套冬衣遞給二狗。

“趕緊換上，我去廚屋燒熱水。”

紀真真挑眉，偷偷看一眼屋裏縮在床上還依舊直哆嗦的男人，跟著紀招娣進了廚房。

“要不要我幫忙。”

“不用，有爐子燒水快。”紀招娣手腳麻利地裝好水，將水壺坐在爐子上，全程背對著紀真真。

紀真真靠著門，也不追問，徑直走到爐子邊上坐下烘烤著袖子，紀招娣這才想起來，有些愧疚道，“堂姐，不然我回家拿身我的衣裳給你穿。”

“我也就比你大兩個月，直接叫名就好。”紀真真拉著她坐下，“不用麻煩，你不是不想其他人知道你跟那男的聯系，給我拿衣服肯定會被問。”

紀招娣垂著頭，看起來像是的做錯事的孩子，好一會才小小地出聲，“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。”

“有。”紀真真想了想，“裏面那人是你對象？”

“不是。”紀招娣搖頭直白地拒絕。

“那沒了。”

一點八卦的機會都不給。

“那是大姐喜歡的人。”

“！！！”這雷丟的有點快，紀真真差點沒接住。

“來娣喜歡的人？”

一瞬間，不久前二狗才跟她說的話，瞬間貼到裏面的人身上，讓她忍不住嗤笑一聲。

“堂姐。”紀招娣被看一眼，這才後知後覺改口，“真真。”

“既然是他，那一會水燒好放在屋裏，咱們就走吧，現在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在這待著。”

村裏人都正在猜測，要是看到紀家人跟猜測的兇手在一起，沒準會聯想成兩家故意連手，那事情越鬧越大，沒什麽好處。

“現在什麽情況？”紀招娣莫名問了一句，漆黑的雙眸認真盯看來，“你今天剛到，怎麽會知道村裏的事情。”

紀真真挑眉，倒是沒想到她這麽敏感，反問一句，“怕我知道？”

“沒有。”紀招娣立馬否定。

紀真真借勢攤開手，“那不就行了，走了，我們現在離開這。”

她剛一出門，就見客廳裏二狗換上幹凈衣服，縮著脖子正朝睡人的那屋看。

“你在這看什麽呢？打外面路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樣是小偷呢。”

“才不是，我剛剛問了問裏面的人叫什麽。”二狗壓低聲音，“叫苗致平！”

“恩，我來娣姐之前喜歡的那個對象，現在村裏人傳的兇手。”

二狗驚了，“你怎麽又知道。”

“因為我是半仙。”紀真真故意岔開話題，“咱們得走了。”

“那屋裏人不管了？我可是親眼看到他跳下河，要是走了還尋死怎麽辦。”

“那就讓他死，你能攔住一次還能攔一輩子，愛死不死。”

二狗被這語氣嚇到，乖乖點點頭，三人直接離開苗家。

……

緊趕慢趕吃了個晚點的中午飯，結束後趙梅便帶著紀真真回家收拾，老三攔都攔不住。

紀真真回到自家小破院前，十分蕭條。

打開門鎖，趙梅從櫃子裏找出舊被褥，打開櫃門就一股返潮的黴味，趕著太陽的尾巴在院子晾了晾，趁機找來以前的舊衣服，拆了當抹布。

紀真真剛要浸水就被趙梅攔下來，“大冬天濕著擦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幹，就掃掃灰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是想把草席擦幹凈拿出去晾，曬幹個草席還是快的。”

趙梅放開手，沒想到女兒會懂這個，“那行，咱倆一人一間屋，晚上你跟我睡，讓二狗跟你爸睡，一會你跟二狗說一聲，咱們這條件不好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母女倆把東西兩間屋角角落落的蜘蛛網都掃掉後，這才往桌椅床上收拾，等掃掉灰塵，院子裏涼席晾幹一鋪，明顯舒服不少。

紀真真最後將抹布丟進水裏，正巧看到門外來人，懷裏面抱著棉花被。

“二哥，二嫂。”

她認出是小叔的聲音，立馬上前去。

“我爸還沒回來呢。”

紀老三抱著棉被歪過身，奇怪道，“還沒回來？”

“恩。”

“那就先不管，屋裏有收拾幹凈的地方嗎，我先把被子放下。”

紀老三悶頭朝屋裏走，最後放在剛收拾幹凈的席面上，尋到趙梅說：“就猜到家裏肯定沒什麽東西，這棉被是年前才打的。”

“這得有八斤吧，市場自由就是這點好。”趙梅忍不住感嘆一下，擱在以前，這麽好的杯子可不敢想，棉花有錢都買不到。

紀老三點頭，“二嫂眼睛還是亮，年前有人來收購咱們這的棉花，我牽了個頭，花內部價在人家廠裏定了好幾床，元旦那會，棉花又漲價啦，省不少錢呢。”

紀真真聽到這，好奇問一句，“小叔，那來收棉花的人，是鎮上棉紡加工廠來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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